此时,信使匆匆赶来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怀中紧紧抱着带着朝廷朱砂印的招安文书,说道:“陛下说,若吴王肯解甲归田,可封‘安乐公’,食邑三千户。”
“三千户?”无古冷笑一声,指尖轻轻敲打着火炮的散热孔,言语中满是不屑,“这区区食邑,够我吴地百姓塞牙缝吗?”
他不禁想起三年前,越国新皇登基之际,曾派使者送来玉璧,信誓旦旦地说要“永结盟好”,可如今却背信弃义,陈兵边境。
在三次上书求招安均被无情拒绝的那天夜里,无古独自一人在梧桐树下坐了整整一夜。
落叶纷飞,堆积在他的身旁。他默默抽出佩刀,在地上刻下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”八个大字,每一笔都刻得深沉有力,仿佛刻在了自己的心上。
老相爷得知此事,拄着拐杖,在月光下缓缓走来。
月光洒在两人斑白的鬓角上,老相爷满是忧虑地劝道:“古儿,百姓们实在经不起战火的折腾了。”
无古缓缓抬头,眼中布满了血丝,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:“可越王却扬言,要‘人畜不留’。”
自此,小规模的战役便不断爆发,如此又过了十余年。
老将军无患子终究没能抵挡住岁月的侵蚀,溘然长逝,许多当年与无古同生共死的兄弟,也纷纷撒手人寰。
三年后,南水之畔的决战如暴风雨般猝不及防地来临。吴军的火炮在沙地上轰出一道道深沟,却终究难以抵挡越国那如洪流般的象兵。
无古骑着踏雪乌骓,挥舞着长刀,刀光如闪电般劈开晨雾。
战场上,斩落的首级如滚落的山石,纷纷滚进山涧,将那初开的映山红染得一片殷红。
他亲眼目睹自己的亲卫队长被长矛刺穿胸膛,即便在临死之际,亲卫队长仍拼尽全力大喊:“保护大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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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亡的第二年,无古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,他遣散了所有的女眷与幼小。
他给每位夫人都发了一袋金沙,而后跪在马车前,满是愧疚地磕头说道:“是我无古无能,护不住你们了。”
最小的姨太怀中抱着襁褓中的王子,泪水潸然落下,滴在无古的头盔上,轻声说道:“大王,我们等您回来。”
此时,三千亲兵守在山谷口,他们铠甲上那曾经鲜亮的“吴”字漆,已然渐渐剥落。
无古站在断崖边,望着最后一批老弱妇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迷雾之中,心中五味杂陈。
突然,他猛地拔剑砍向身边的巨石,大声吼道:“都走!我无古一人担罪!”
为首的校尉听闻,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下,铠甲磕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,坚定地说道:“末将等生是吴兵,死是吴鬼!”
山谷决战那日,天刚蒙蒙亮,晨曦尚未完全驱散黑暗。越军的喊杀声如汹涌的潮水般滚滚而来,势不可挡。
无古手中的刀已然卷刃,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,鲜血汩汩流出。
他看见一个小兵被箭射中眼睛,却依然毫不退缩,猛地扑上去,紧紧抱住敌人的大腿,张开嘴巴,竟生生咬断了对方的脚筋。
“好样的!”无古放声大笑,笑声中带着血沫,“我吴军儿郎,死也要站着!”
最后,三千将士背靠背站成圆阵,刀刃朝外,矛尖直指苍穹,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。
越军的弓箭手已然搭满了箭,却被眼前这视死如归的气势所震慑,竟无人敢率先上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