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捂紧了。”
韩濯接过帕子,嘟嘟囔囔:“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……”,见她又不理人了,只好拿帕子贴着鼻子,又往她身边靠了靠。
守门的东寻摸西寻摸,才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掏出门册子,又赶忙吹了吹上头的灰,结果那灰尘呛得他自个儿连打了两个喷嚏。
一页页翻过去,里头记得是乱七八糟,东倒西歪,这册子上的名目,十条里倒有七八条是空着的,尤其领回日期和领尸人一栏,大片大片的空白。
翻到上月初,那几日收殓的尸首,只记了寥寥几个字:“男,外乡流民”。
而旁边领尸人的那一栏,却难得地填上了字,只是那字迹歪歪扭扭,韩濯捂着鼻子,好奇地凑脑袋过来,一眼看去,差点没气乐了。
上头赫然写着——
领尸人:花嫂子;与死者干系:姑母。
连个真名都没有,花嫂子,花嫂子……花钱消灾,花钱买尸的“花”吧。
陆云蔚道:“你就这么让她领走了?”
谁知守门的也一肚子委屈,“官爷,您是行家,也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,咱们这儿就是个中转的,没人认的尸首最后都是一把火。有人花钱往下捞人,那是给死人脸面,也给咱们这些活人省了力气不是?”
册子上记一笔,有个亲属认领,也算入土为安,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出个不字,这种事各个义庄都是如此,不稀奇,因这里差事没人愿意做,上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……
罢了,也不算是没收获,她将册子往韩濯怀里一扔,“收好,这是证据。”
韩濯被砸了个满怀,手忙脚乱地刚接住,却又想到这是什么册子,差点没当场把这玩意儿给甩出去。最后苦着一张脸,伸出两根指头,小心翼翼地捏着册子的一个角,将它举得远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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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云蔚和韩濯再次踏进刘府,这里已经换了一副光景,府里头处处挂上了白幡。
刘老夫人的灵堂设在正厅,灵堂内外,人来人往,有刘家的远亲故旧,有刘宏生意上的伙计,御药房和太医院也来了几位。毕竟刘老夫人当年捐药材救人,这面子上的功夫,大家总要做足。
可蹊跷的是,竟不见当家主母许氏的影子。灵堂里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,穿着大得晃荡的孝服,跪在那儿磕头。
陆云蔚心知,这便是许氏与刘宏的独女,如今刘家名义上的小主人。小孩子脸上还是懵懵懂懂,只是在旁边奶娘的提点下,有客人前来上香,便机械地磕头还礼。
陆云蔚看着那孩子,心里没来由地轻叹了一声。她和韩濯上完香,便把周管家拽到一边,问道:“怎不见许夫人?”
周管家愁得脸都快拧成苦瓜了:“陆捕快,我这头都快炸了!夫人她病了,说是被……被你给吓着了,心口疼,躺在床上起不来,瞧瞧这满屋子的宾客,里里外外全是我跟几个老家伙在撑着,这叫什么事儿啊。”
“找大夫瞧了?”
“哪儿能啊。”周管家直摇头,“夫人说不愿见外人,就把自个儿关在房里,只让贴身的丫鬟伺候着。”
这病倒是有意思,陆云蔚心中已然有数。
她朝周管家招了招手,示意他附耳过来,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。周管家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,结结巴巴地说:“陆……陆捕快,这能成吗?夫人她……”
“放心大胆地去,照我说的办,我保你家夫人药到病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