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珏提着扫帚去到入场阶梯前。
外头果然下了雪,且下了很久,积雪几乎没过鞋跟。
虽然穿着最厚的羽绒服,但表演时为了配合旗袍,安珏脚上只套了双布鞋,底子薄,迅速被雪水浸湿,寒气自上而下地钻起来。
她冻得发麻,蹲下来,徒劳地擦着布面上的水渍。搁在身边的扫帚忽而被人捡起。
安珏笑了声,转过脸:“稚京?你刚才去哪……”
话停在一半——因为她看到的是一双男款球鞋。
刚才礼堂二层看到的,莫非真是潘仰恩?
不会的,袭野明明说过他不敢再生乱了。
再说这里是明中,自带“溥天之下莫非王土”的守护神咒,没什么可怕的。
安珏打定主意,站起身,面向对方。
然后她就愣住了。
袭野形单影只地站在阶梯前,难得穿了件棉衣外套,也还是薄,肩线被骨架顶出硬朗的形状。冷灰羊毛衫的高领上挂着许多雪粒子,融化后的露水颗粒分明。
两人都默然,一开口却又撞上了。
“你进礼堂休息吧。”
“你脸上伤还疼吗?”
安珏蹲得腿麻,走近时晃了下。袭野虚扶了一把,隔着手套和厚厚的羽绒服轻握住她的小臂,也可能是手腕?总之不盈一握。
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,能弹出那么震撼人心的奏鸣曲。
安珏低头看着羽绒服袖口,他立刻松手,又紧了紧扫帚:“我没事。”他不想多提脸上被丁文麒撞出来的伤,话归正题,“外头冷,你的围巾手套呢?”
说完他就脱下手套,安珏嗅到一股洗衣皂的清香,特别好闻。袭野又往前递了递:“才洗过的。”
他竟以为她会担心这个。
安珏讷然:“这么大的手套,是要我戴上和你去打棒球吗?”
袭野眉心稍折,很认真地思考:“那个我不会。”
安珏没忍住笑了。
听到这笑,袭野也总算放松些:“你快进去,我来扫。”
安珏摇头:“不用啦,我不是一个人,稚京会帮我的。”
“她回家了。”袭野不咸不淡地说,“卓恺看到她上了倪主任的车。”
安珏哑然片刻,但稍一回想,倪稚京并不知道四班拿了第一,自然也不知道还有赛后大扫除一事。
就算知道了,雪天路滑的,安珏也不放心让她动手。
反正现在也没差。
反正兜兜转转,她都不是一个人。